到官两旬四走山野作诗以自劳云

上山偃伸如望天,下山伛仆如深泉。胡为持此不赀宝,来试万丈悬崖巅。

前人见踵后见顶,反足鸟道相攀牵。欻然置我章贡上,水激石罅奔雷填。

荒塍曲涧无远近,渺渺不见墟中烟。土冈凿路狭如隧,苏壁藤薜蛟蛇缠。

寒风飕飗失白日,上有万木苍阴玄。航溪之深揭其浅,碎石齧足声号川。

茗山发我一长喟,彼有吴市人中仙。飞琼练玉存故处,祗有井灶无霜铅。

我今正坐五斗米,悔不辟粒从期佺。向来吴松厌羁旅,三岁半逐鸱夷船。

故教筦库着疏懒,坐守兀兀聊穷年。安知求逸得奔走,岂异避挺蒙戈鋋。

咄嗟万事无必计,努力唯有归园田。

现代解析

这首诗生动描绘了作者在山野间奔走的艰辛旅程,同时透露出对官场生活的厌倦和对田园归隐的向往。

诗的开头用夸张的比喻描写爬山下山的样子:上山时像伸长脖子望天,下山时像弯腰驼背探深泉。这种幽默的比喻让读者立刻感受到山路的陡峭难行。接着作者自嘲:为什么要带着宝贵生命来冒险走这些悬崖峭壁?这里"不赀宝"指的就是生命。

中间部分用一连串生动的画面展现山野险境:前人只能看到脚后跟,后人只能看到头顶;狭窄的鸟道需要手脚并用;突然来到章贡两江交汇处,激流在石缝中轰鸣;荒凉的山路弯弯曲曲看不到尽头;土路窄得像隧道,墙上爬满藤蔓像蛇一样;寒风吹过遮天蔽日,头顶是幽暗的树林;涉溪时踩到碎石发出痛苦的声音。这些描写让读者仿佛身临其境。

后半段转入抒情。看到茗山让作者发出长叹,想起吴市中的仙人。这里用典故对比神仙的清闲和自己的劳碌。作者后悔为了五斗米(指微薄俸禄)当官,不如学仙人辟谷修行。回想过去三年像范蠡(鸱夷子皮)一样漂泊,如今困在仓库当个小官,整天发呆度日。最后感慨:本想求安逸反而到处奔波,就像想避开棍棒却撞上刀枪。所有事情都难以预料,不如努力回归田园生活。

全诗通过夸张的景物描写和真诚的内心独白,展现了知识分子在仕途与隐逸之间的挣扎。语言生动形象,既有幽默的自嘲,又有深刻的感悟,让读者在感受山水之险的同时,也体会到作者对自由生活的向往。

程俱

程俱(1078—1144)北宋官员、诗人。字致道,号北山,衢州开化(今属浙江)人。以外祖邓润甫恩荫入仕。宣和三年赐上舍出身。历官吴江主簿、太常少卿、秀州知府、中书舍人侍讲、提举江州太平观、徽猷阁待制。诗多五言古诗,风格清劲古淡,有《北山小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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