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未四月下浣眉州试竣敬谒三苏祠翼日得五古一首
少长攻论策,瓣香爇峨嵋。
缅怀名父子,川岳钟英奇。
径欲溯岷源,怅望西南陲。
何意越廿载,人蜀轺车驰。
草堂拜寓公,杜陵名双垂。
亟问纱縠行,奉祀邦人知。
轻舠发初夏,江水澄玻璃。
启扃肃瞻仰,仿佛来云旗。
老泉屹中坐,灏气生须眉。
坡颍左右侍,凛凛天人姿。
为想获石砚,嬉戏殊常见。
寒镫耿相对,夜雨听何时。
中庭蔚嘉树,古柏森鳞而。
白榆亦手泽,枯干留霜皮。
亭亭两银杏,后起如孙枝。
补设木假山,好事之所为。
三峰俨乔梓,鼎立靡诡随。
石梁间台榭,绿水回沦漪。
虽无田田叶,犹号瑞莲池。
草木同不腐,节义徵在兹。
当年不得相,炎运合中衰。
摧谪益挺特,岂独能文词。
迄今八百岁,所过系人思。
何况鸣珂里,故宅遗栋榱。
两公滞游宦,汝颍家同移。
要其神所在,犹水周天涯。
文安正首丘,山色看蟆颐。
魂魄恋此土,合食一堂宜。
结邻刚半月,慰我平生期。
舒啸倚修竹,荐新攀荔支。
言观马券刻,还读柳州碑。
妙余龙眠笔,小像绘水坻。
因缘付鸿雪,椎拓未云疲。
徘徊不忍去,留客鸣黄鹂。
明年青莲乡,更访青莲祠。
现代解析
这首诗是一位文人拜访四川眉州三苏祠(纪念苏洵、苏轼、苏辙父子的祠堂)后写下的感怀之作。全诗用平实的语言,讲述了作者从少年仰慕苏轼到亲临三苏故地的情感历程,充满对先贤的敬仰和对文化传承的思考。
全诗可分为四个部分:
1. 少年仰慕(开头到“怅望西南陲”)
- 作者回忆十四五岁就爱读苏轼的诗,长大后更钻研三苏文章,像烧香敬佛一样崇拜他们。
- 他想象三苏父子是山川灵气孕育的奇才,甚至想逆着岷江去寻访他们的源头,表达了对三苏的强烈向往。
2. 如愿访祠(“何意越廿载”到“仿佛来云旗”)
- 二十多年后,作者终于有机会到四川。他先拜谒杜甫草堂,又急切打听三苏祠的位置。
- 乘船出发时,江水清澈如玻璃,开门瞻仰时仿佛看到三苏的魂灵乘云而来,画面庄重而神奇。
3. 祠堂见闻(“老泉屹中坐”到“犹号瑞莲池”)
- 详细描写祠堂景象:苏洵居中,苏轼苏辙分立两侧,神态庄严如天人。
- 通过石砚、古柏、银杏等遗物,展现三苏的生活痕迹。特别提到后人补建的木假山和瑞莲池,虽然有些是后人添加的,但都寄托了对三苏的怀念。
4. 文化感悟(“草木同不腐”到结尾)
- 作者认为三苏的精神像不腐的草木,他们的气节和文采同样不朽。
- 虽然三苏晚年漂泊他乡,但灵魂始终眷恋故土。作者在此停留半月,赏竹吃荔枝,看碑刻画像,深感与先贤神交的满足。
诗歌亮点:
- 时空交错:将少年读书、中年访古、眼前景物、历史典故交织在一起,展现文化传承的延续性。
- 细节生动:如“江水澄玻璃”“夜雨听何时”等句,既有画面感又暗含苏轼典故(苏轼有名句“夜雨何时听萧瑟”)。
- 朴素哲理:提出“神所在犹水周天涯”,认为精神影响力不受地域限制,解释了三苏文化超越时空的生命力。
现代启示:
这首诗其实在探讨“我们为何要纪念古人”。作者用亲身经历告诉我们:真正的文化传承不是简单的祭拜,而是通过理解先贤的精神世界(比如在祠堂想象他们“寒镫耿相对”的治学场景),让他们的智慧继续滋养当代人的生活。就像诗中所说,虽然三苏不在了,但他们的文章气节仍像银杏树一样不断生长出新的枝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