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禽言 其三 (光绪二十六年作)

泥滑滑,泥滑滑!
北风多雨雪,十步九倾跌。
前日一翼剪,昨日一臂折。
阿谁肯护持,举足动牵掣。
仰天欲哀鸣,口噤不敢说。
回头语故雌,恐难复相活。
泥滑滑!

现代解析

这首诗用一只受伤鸟儿的视角,生动描绘了在恶劣环境中的艰难处境,暗喻了人在困境中的无助感。

开头连续重复"泥滑滑",就像鸟儿的哀鸣声,立刻让人感受到在雨雪交加、北风呼啸中举步维艰的画面。鸟儿不仅面临湿滑泥泞的路面("十步九倾跌"),还带着严重的伤——前天被剪断翅膀,昨天又折断了腿。

最让人心酸的是鸟儿无人相助的孤独。"阿谁肯护持"道出求助无门的绝望,想仰天呼救却"不敢说",这种欲言又止的压抑感特别强烈。最后转头对伴侣说"恐难复相活",就像临终遗言般令人揪心。

全诗妙在借鸟说人。表面上写鸟的遭遇,实际反映的是人在残酷环境中的生存困境——受伤无人帮、发声遭压制、连最亲近的人都难以保全。反复出现的"泥滑滑"既是环境描写,也象征着人生路上防不胜防的险阻。这种用动物视角隐喻人间疾苦的手法,让苦难表达得更含蓄而深刻。

黄遵宪

黄遵宪(1848年4月27日~1905年3月28日)晚清诗人,外交家、政治家、教育家。字公度,别号人境庐主人,汉族客家人,广东省梅州人,光绪二年举人,历充师日参赞、旧金山总领事、驻英参赞、新加坡总领事,戊戌变法期间署湖南按察使,助巡抚陈宝箴推行新政。工诗,喜以新事物熔铸入诗,有“诗界革新导师”之称。黄遵宪有《人镜庐诗草》、《日本国志》、《日本杂事诗》。被誉为“近代中国走向世界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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