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习方

汝母我之姊,同胞无别亲。
不幸去年死,㷀㷀惟汝身。
汝父既早没,汝依当何人。
数数与汝语,令我泪沾襟。
汝性颇灵慧,力作何不勤。
青春易凋丧,岁月良可珍。
汝能事卓立,非止裕汝屯。
指名为令士,汝亲当见伸。
何苦逐游冶,弗肯志讨论。
挞之尚不易,况乃颊舌云。
汝祖好男子,豪爽多誉闻。
辛苦教汝父,冀登要路津。
汝父乃不谷,漂荡成苦贫。
幸以汝母故,托居我南邻。
黾勉相劝讽,粗能禦寒温。
谓将致兴发,岂意掩泉坟。
遗汝无寸土,汝母复长沦。
近日乏良吏,役赋甚纷纭。
富者尚难理,贫者安可徇。
不见抬舆者,四体如火薰。
不见负输者,锁桎令肉皴。
我年已五十,岂得常逡巡。
作诗以告汝,请汝书诸绅。

现代解析

这首诗是一位长辈写给晚辈"习方"的劝诫信,用大白话讲就是"舅舅写给外甥的人生指南"。全诗用掏心窝子的家常话,说了三层意思:

第一层是"你的身世可怜"(前16句)。像聊家常一样交代:你妈是我亲姐,去年走了;你爸死得早,现在你无依无靠。说到动情处,老人眼泪把衣襟都打湿了。但马上话锋一转,夸外甥聪明能干,说年轻人要珍惜时光,只要踏实做事,不仅能养活自己,还能光宗耀祖。

第二层是"别学坏毛病"(中间10句)。直接指出外甥的问题:整天游手好闲不爱学习。老人急得直说"打你都改不了,光动嘴皮子有什么用"。接着用家族往事敲打他:你爷爷是条好汉,辛苦培养你爸,结果你爸不争气穷困潦倒。现在全靠你妈的情面,你们才能住在我家隔壁。

第三层是"现实很残酷"(最后12句)。老人用亲眼所见告诫:现在官府税重,富人都不好过,穷人更惨。你看那些抬轿子的晒得皮开肉绽,欠税的戴着枷锁皮肉溃烂。最后掷地有声:"我都五十岁了,还能护你多久?"要求外甥把这封信当座右铭。

全诗就像长辈酒后吐真言,没有大道理,全是接地气的大实话。最打动人的是那种"恨铁不成钢"的亲情——既心疼外甥孤苦无依,又气他不争气,更怕他将来吃苦。这种复杂情感,通过"忆往昔-说现状-谈未来"层层递进,最后落在"趁我还在听劝"的紧迫感上,比单纯说教更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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