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桥行

奔流百道兖东灌,泗尾睢尻浸天半。
断鸦零雁漂无所,苇带荷衣极零乱。
我帆如叶中流行,听所休止无留停。
贴云烟树缭西北,东南绵以群山青。
砀山頫首芒山耸,一一潮头挟飞动。
乍迎薄日凌风笑,忽射遥阴压船重。
船人擂鼓还鸣锣,客横长篴吾高歌。
真疑白地接蓬岛,径思赤手驱鼋鼍。
赵村卑与尤村接,庐舍牛羊尽飘汩。
可怜堤上千章柳,时向萍边露颠末。
颇虞七闸南阳倾,冲流下决鱼台城。
囊沙无术塞瓠子,令我涕泪思白英。
山东苦水浙苦兵,客愁家难何时平?
愿挹此水洗兵甲,顿还陆海俱澄清。

现代解析

这首诗描绘了洪水肆虐的惨烈景象,同时抒发了诗人忧国忧民的情怀。全诗可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开头到"东南绵以群山青")用震撼的画面展现洪水滔天的场景。像"浸天半""漂无所"这些词,生动表现出洪水淹没半边天空、冲走一切的恐怖。诗人乘着小船在洪水中穿行,看到树木和群山在洪水中若隐若现,营造出一种天地变色的末日感。

第二部分("砀山頫首芒山耸"到"时向萍边露颠末")通过拟人化的描写,让洪水有了生命。山峦在洪水中低头或挺立,潮水像会飞一样奔腾,时而迎着阳光,时而压向船只。船上的人们敲锣打鼓、吹笛唱歌,试图用这种方式对抗洪水,但村庄已被淹没,只剩下柳树梢还露在水面。

第三部分("颇虞七闸南阳倾"到最后)转为深沉的家国忧思。诗人担心堤坝决口,却无力阻止,只能怀念治水英雄白英。最后将山东的水患与浙江的兵乱并提,发出"什么时候才能天下太平"的感叹,并希望用洪水来洗净兵器,让世界恢复清明。

这首诗的独特之处在于:
1. 将自然灾害写得气势磅礴又惊心动魄,洪水仿佛有了生命和情绪
2. 通过个人视角的观察,让宏大场景更具代入感
3. 由景入情,从具体灾难引申到对天下太平的期盼
4. 语言生动形象,即使现代读者也能感受到那种震撼和忧虑

姚燮

姚燮(1805—1864)晚清文学家、画家。字梅伯,号复庄,又号大梅山民、上湖生、某伯、大某山民、复翁、复道人、野桥、东海生等,浙江镇海(今宁波北仑)人。道光举人,以著作教授终身。治学广涉经史、地理、释道、戏曲、小说。工诗画,尤善人物、梅花。著有《今乐考证》、《大梅山馆集》、《疏影楼词》。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