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鱼儿

又漫天、飞花飞絮,一番春事无据。
朝朝送客长亭岸,身似芦沟柳树。
归计阻。
但打叠吟魂,飞过黄河去。
输君容与。
者双髻吹笙,双声问字,双桨夜呼渡。
他生约,亦在五湖烟雨。
笛床歌板何处。
才人病后风情死,负了莫釐龙女。
还肯否。
重整顿清狂,也未年华暮。
幽怀漫诉。
要瀹茗烦他,舣舷待我,商略买山句。

现代解析

这首《摸鱼儿》写的是春天里一位多愁善感的文人,面对离别和人生无奈时的复杂心情。

上片开头用"飞花飞絮"描绘暮春景象,暗示美好事物易逝。诗人说自己天天在长亭送别朋友,站得久了,感觉自己就像芦沟桥边的柳树一样成了送别的摆设。"归计阻"三字点出想回家却回不去的苦闷,只能靠写诗寄托情怀,想象自己的诗魂飞过黄河去找朋友。这里用"输君容与"表达对朋友潇洒生活的羡慕——人家可以享受吹笙、读书、夜游的闲适生活。

下片转到对未来的幻想。"他生约"是说下辈子想和朋友相约隐居五湖,但马上又清醒地想到:现在连笛子歌板这些乐器都不知在哪,暗示现实困顿。诗人说自己病后没了往日的风流意气,辜负了像"莫釐龙女"这样美好的事物。最后几句是自我安慰:虽然年纪不小了,但还想重新振作。结尾的"商略买山句"最有趣——诗人开玩笑说要把烦心事像茶叶一样煮掉,等朋友船靠岸时,一起商量怎么凑钱买座山归隐。

全诗妙在把沉重的人生感慨写得轻盈灵动。用"双髻""双声""双桨"的排比显俏皮,把"瀹茗"(煮茶)这样日常小事写得诗意盎然。明明在说不得志,却用"买山归隐"这种夸张的幻想来自嘲,让人看到古代文人苦中作乐的智慧。

龚自珍

龚自珍(1792年8月22日~1841年9月26日)清代思想家、文学家及改良主义的先驱者。27岁中举人,38岁中进士。曾任内阁中书、宗人府主事和礼部主事等官职。主张革除弊政,抵制外国侵略,曾全力支持林则徐禁除鸦片。48岁辞官南归,次年暴卒于江苏丹阳云阳书院。他的诗文主张“更法”、“改图”,揭露清统治者的腐朽,洋溢着爱国热情,被柳亚子誉为“三百年来第一流”。著有《定庵文集》,留存文章300余篇,诗词近800首,今人辑为《龚自珍全集》。著名诗作《己亥杂诗》共315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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