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舌

流莺一去无消息,燕怯春寒归未得。
绿窗清昼静无人,拟把衷情诉知识。
上苑东风二月春,淡黄杨柳初成阴。
解将一片无情舌,学尽百般能语禽。
红英紫萼纷如雪,万姹千娇总饶舌。
莫嫌花外太啁啾,默默难酬好时节。
须臾绿暗红亦稀,伯劳杜宇鹰鹯飞。
更兼猎戈恣罗网,卷舌不语全毛衣。
堪嗟国士徒切直,不似幽禽明语默。
何如钳口归山林,莫况燕南并越北。

现代解析

这首诗以鸟喻人,通过描绘百舌鸟的遭遇,暗讽了直言敢谏者在官场中的困境。全诗可分为三个部分:

前八句写百舌鸟的得意时光。春天来了,其他鸟儿还没出现(流莺无消息、燕子怕冷未归),百舌鸟独占枝头,在安静无人的绿窗下准备展示歌喉。它用灵巧的舌头模仿百鸟鸣叫("解将无情舌,学尽能语禽"),连盛开的花朵都成了它表演的陪衬。这里暗喻谏官在太平盛世时畅所欲言、尽显才能的状态。

中间四句笔锋一转,好景不长。转眼春去夏来(绿暗红稀),猛禽开始活跃(伯劳、鹰鹯),猎人更是布下罗网。百舌鸟只能闭嘴保命,收起羽毛躲藏。这比喻政治环境恶化后,直言者遭遇迫害,不得不沉默自保。

最后四句是作者的感慨:那些正直的国士总是不懂适时沉默,还不如鸟儿明白什么时候该说话。不如闭口隐居山林,何必在南北官场(燕南越北)自讨苦吃?这里既表达了无奈,也暗含对"明哲保身"处世哲学的反思。

全诗妙在将鸟的命运与谏官的遭遇完全对应:春日的鸣叫如谏言,夏日的危险似政治迫害,鸟的"卷舌"对应人的"钳口"。通过这种生动比喻,诗人既写出了官场的险恶,也留下了"该不该保持沉默"这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华岳

华岳,南宋诗人。生卒年不详,字子西,贵池(今属安徽)人。因读书于贵池齐山翠微亭,自号翠微,武学生。开禧元年(1205)因上书请诛韩侂胄、苏师旦,下建宁(今福建建瓯)狱。韩侂胄诛,放还。嘉定十年(1217),登武科第一,为殿前司官属。密谋除去丞相史弥远,下临安狱,杖死东市。其诗豪纵,有《翠微北征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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