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笛 寒夜闻床下蟋蟀感矣。

落叶閒阶,秋声徇了,为谁吟苦。
霜蟾挂户。
漏签迟、带愁度。
王孙已是无魂断,更何意、凄凉自语。
正机丝泪织,辘轳肠转,耿耿残曙。
凝伫,寻秋处。
记斗草金笼,旧家儿女。
閒情换日,岁寒时事如许。
虫天万感沈沈夜,忍重听、空帘暗雨。
漫怊怅,说与灯前事,梦也无据。

现代解析

这首词写的是一个人在寒冷秋夜里听到床下蟋蟀鸣叫时的愁绪。全词用细腻的笔触描绘了秋夜的寂寥,以及由此引发的种种人生感慨。

上片从落叶、秋声写起,营造出深秋的萧瑟氛围。"霜蟾挂户"(月亮像霜一样挂在窗前)、"漏签迟"(更漏声慢)这些意象都在强调夜晚的漫长难熬。蟋蟀的鸣叫被拟人化为"凄凉自语",而听者(王孙)本已愁绪满怀,听到这声音更是愁上加愁。"机丝泪织"(像织布机上的丝线一样不断流泪)、"辘轳肠转"(愁肠像辘轳一样转动)这两个比喻生动表现了辗转难眠的痛苦。

下片转入回忆,想起从前"斗草金笼"(用金笼子斗蟋蟀)的欢乐时光,与现在的凄凉形成鲜明对比。"虫天万感"(小小蟋蟀引发万千感慨)一句点明主旨:在漫漫长夜里,一只蟋蟀的叫声竟能勾起人如此复杂的情绪。结尾说想把心事说给灯听,却又觉得连梦都不真实,进一步强化了孤独无助之感。

这首词最打动人的地方在于:通过一只蟋蟀的叫声,把秋夜的寒冷、时间的漫长、往事的回忆、现实的孤寂全部串联起来,让读者感受到人生无常的深切悲凉。蟋蟀在这里不仅是秋虫,更是触发情感的媒介,承载着词人对逝去美好时光的追忆和对现实困境的无奈。

郑文焯

郑文焯(1856~1918)晚清官员、词人。字俊臣,号小坡,又号叔问,晚号鹤、鹤公、鹤翁、鹤道人,别署冷红词客,尝梦游石芝崦,见素鹤翔于云间,因自号石芝崦主及大鹤山人,奉天铁岭(今属辽宁)人,隶正黄旗汉军籍,而托为郑康成裔,自称高密郑氏。光绪举人,曾任内阁中书,后旅居苏州。工诗词,通音律,擅书画,懂医道,长于金石古器之鉴,而以词人著称于世,其词多表现对清王朝覆灭的悲痛,所著有《大鹤山房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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