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中十二月词① 其十一 十一月

租船归日盈筐载,精谷上仓粗入碓。
严寒料理及荠盐,买得城南几挑菜。
花猪成队羊一群,冬至日前商祀神。
蜡筵开处宾朋满,红烛压帘行酒缓。
清歌小部方上场,门外嫁女笙箫忙。
君不见东邻赘婿仍开宴,自说丰年百般便。
连天爆竹西半城,一月不停歌吹声。
乐工醺醺里巫饱,却诩今年日辰好⑴。

现代解析

这首诗描绘了农历十一月农村热闹的年末生活场景,充满了人间烟火气。全诗像一组生动的镜头,展现了四个层次的生活画面:

1. 丰收与储备(前四句)
农民们租船满载粮食归来,把精粮存进粮仓,粗粮送去舂米。天寒地冻时不忘准备腌菜的盐,还从城南买回几担过冬的蔬菜。这里通过"盈筐载""几挑菜"等具体细节,让人看到农家的踏实与勤劳。

2. 祭祀与宴饮(中间八句)
冬至前家家准备祭祀:花猪排队、羊群成行,祭祀后摆开宴席宾客满座。红烛高照下慢慢饮酒,小戏班开始表演助兴,而门外正巧传来嫁女的喜乐。特别有趣的是东邻招了上门女婿还在摆酒,炫耀着丰年的便利。这些描写透露出年末特有的喜庆氛围,祭祀、婚嫁、宴饮交织在一起。

3. 持续的热闹(后四句)
整个西城爆竹声不断,歌舞音乐持续整月。乐师和巫师都吃得满面红光,还夸口说今年的日子特别吉利。这里"一月不停"的夸张描写,突显出年末狂欢的持久性。

全诗最妙的是多线叙事:既有祭祀的庄重,又有婚嫁的喜庆;既有大户的宴饮,也有邻家的招婿;室内是歌舞酒宴,室外是爆竹声声。诗人像拿着摄像机,把不同场景剪辑在一起,最后用"乐工醺醺""日辰好"的醉话收尾,让整首诗洋溢着醉醺醺的年味,传递出农耕社会对丰收年景的满足感。

洪亮吉

洪亮吉(1746~1809)清代经学家、文学家。初名莲,又名礼吉,字君直,一字稚存,号北江,晚号更生居士。阳湖(今江苏常州)人,籍贯安徽歙县。乾隆五十五年科举榜眼,授编修。嘉庆四年,上书军机王大臣言事,极论时弊,免死戍伊犁。次年诏以“罪亮吉后,言事者日少”,释还。居家十年而卒。文工骈体,与孔广森并肩,学术长于舆地。洪亮吉论人口增长过速之害,实为近代人口学说之先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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